【澳洲】我把台灣帶出去,把視野帶回來 (上)

我把台灣帶出去,把視野帶回來 (上)

國際環保志工@澳洲伯斯 

曹恩馨

今年八月,趁著由學生轉換身分為社會新鮮人的最後一個假期,飛往澳洲西南邊的第四大城市伯斯 (Perth) 參加CVA計畫1 (Conservation Volunteer Australia) 。自1982年,一小群人在周末相約種樹開始發展,逐漸成為一個龐大的組織,直至今日,每年都有超過一萬名來自世界各國的志工,在澳洲和紐西蘭的各大城市全年無休的進行環境保育活動2。由於季節性和急迫性的不同,必須在當地辦公室報到之後才能知道詳細計畫內容並與你的隊友相見歡,為整趟旅程增添許多冒險的色彩。

我還需要甚麼?未來想要為台灣做甚麼?

從六歲踏入校園直到二十四歲研究所畢業,在身分轉換之際,我問自己還需要甚麼?還想要甚麼?目前能力所及可以為台灣做甚麼?未來想要為台灣做甚麼?回到心中源頭的熱情和夢想,我清楚明白這一路上的風景和堅定的腳步都不是偶然:以「對於這塊土地的呵護和情感」為起點,同時往「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連結」四面八方的路徑為延伸,這趟旅程隨著對這世界更多的認識而每天更新擴張。

每一個畢業生都需要停下腳步,重新整理自己所擁有的資源和能力,就像建立一座名為自我的博物館,將所有歷史、工具、知識分類排列供人閱覽及參觀,開始為這個世界「輸出」專屬於個人獨特風格的寶藏。於是我把這次活動做為對自己考核的證明,不僅是語言以及獨立生活,而是如何包容和接納各國文化並同時不失自己的原則,如何在不熟悉的環境中依然散發影響力,如何讓更多人知道台灣、喜歡台灣、欣賞台灣。

踏上不一樣的土地,連結同樣的情感

澳洲人口數和台灣差不多,土地卻是台灣的兩百倍大,寬廣的道路和低矮房子讓我們擁有難以想像的無盡清澈藍天。Perth跟我的家鄉—高雄很像,在市中心蜿蜒著一道美麗的Swan River,位於出海口的小鎮Frementle則有浪漫的海灘、熱鬧的海港和美味的海鮮。位於澳洲西南邊的伯斯,東邊是廣大的荒漠且距離東岸著名大城市約兩千到三千公里,西邊則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印度洋,遺世而獨立的地理位置,造就了一股特別的自由和安靜的氣息。我們造訪了各著名的海灘,清一色的白色沙灣在陽光底下閃閃發亮,在海島國家長大的我,總是在沙灘上觀賞落日或者沿著海岸線踏浪時思念台灣鹹鹹的海味。

當期的志工夥伴來自奧地利、德國、玻利維亞等國家,他們對於海洋的憧憬則是我沒預料到的。還記得有次我們在City of Cockburn的Coogee Beach  (庫吉海灘) 清除雜草以及栽種樹木,那天陽光普照,白花花的海浪一波波的送上沙灘,海的顏色就是深不見底的墨藍帶著一點碧綠,我依然記得他們時不時的放下手邊的工作,放眼望向海灘,那雙瞇起的眼睛帶著敬畏和欽羨,揚起的嘴角帶著渴望和讚嘆,喃喃自語說道:「God, I wanna go to swim.」(天哪,我真的好想去游泳)。這也是我生平以來第一次,重新去檢視我曾經視為理所當然的風景,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是多麼值得珍惜又難得可以遇見的畫面。除了海岸,一定還有更多吧。

從手中傳來大地的呼吸和溫度,真實感受土壤的溫柔

志工的工作時間僅有週一到週五早上八點到下午三點,其餘的時間可以自行安排觀光行程。工作內容是除草、種樹和施肥耕地,不必事先做功課或者具備專業技能,乍聽之下似乎有那麼一點枯燥乏味,但工作地點都有絕佳的美景,有些是政府需要重新整理規劃的溼地或林地,有些是國家公園 (National park) 或區域公園 (Regional park) 的景觀維護,有些甚至是尚未對遊客開放的管制區,每一個回頭的看見都可能有令人屏息的意外驚喜。

每一次將那些威脅本土植物生長的雜草或有毒植物連根拔起,每一次用鏟子將土壤鬆動後小蟲子緩緩慵懶的往外伸展,每一次親手把樹苗溫柔的放入坑洞再撲上腐質枯木作為肥料,下過雨後的清新味道從地底下往外竄出,鳥兒就圍繞在身邊走走停停。濕地、沙地、河岸等不同的環境和風景,擁有不同特質的根莖葉和生物種類,需搭配不同的技巧和工具。一天兩天五天過去,這樣的感受不停層層累積,從內心萌芽出一份對這塊大地強壯生命力的珍惜情感,透過真實觸碰的體驗,栽種新生和拔除毒根的過程中,彷彿真的能聽見每絲氣息在歡迎我們參與他們的生命歷程和循環。

這樣深刻的感受其實出乎我意料之外,勞力和園藝對於過去的我而言頂多是一項技能或經驗,而直至今日才發現,與大自然的對話是真實存在的,每個生命都是造物主的奇蹟,人與這塊大地之間的「關係」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其實沒有不同,都需要時間和心力去經營,而了解和同理確實是所有旅程的第一步。

生與死,栽種與捨棄,呵護與破壞

除了種樹和除草,我們有時必須拔除枯死的樹苗,以及摘除長大的樹苗外部保護的架子。當我一步一步檢視分類,彷彿也預見自己今日撒下的種子未來不確定的命運,志工領隊說他們會統計栽種樹苗的成功機率,並且檢討改進原因。然而遺憾的是除了生物界的自然淘汰率之外,更有其他原因是來自調皮小孩直接將保護支架破壞,踐踏樹苗,或許是好奇,也或許是來自錯誤觀念的成就感,在短短幾秒內摧殘了那些親手被呵護種下的生命。

在伯斯隨處可見綠地,無論是商業區、住宅區或觀光區,即使在冬天也可以看到青綠色的草地,生意盎然的花園或樹林。我和幾位來自日本及中國的志工曾感慨的跟當地志工聊起通常在亞洲,必須特地規畫出一片森林公園才能有這樣一片風景,因為人口眾多而必須兼顧生活機能和經濟發展,我們花了幾天時間栽種這些樹苗,經過數十年長成的高樹也可能在一夕之間就被夷為平地,他們說其實這在各個國家都會發生,政府必須顧慮的事情太多太複雜,就算給居民選擇權,森林也不一定會贏過馬路。

我低下頭繼續工作著,挖坑洞、放入肥料錠、撲上少許的土、放進樹苗、將土填滿坑洞再壓緊、插入兩根木棍、套上防風塑膠套、插入第三支木棍固定棚子結構…,暗暗祈禱著這株生命可以平平安安的長大,無論受到未來甚麼衝擊,依然能有下一位熱愛這塊土地的朋友,跪在這裡歌頌這一切生命的奇蹟和奧秘,盡自己微薄的心力,親手滋潤這塊大地。

註1:Conservation Volunteer 官方網站 http://www.conservationvolunteers.com.au/

註2:詳情可見國際教育交流協會CIEE網頁介紹 http://www.cieetaiwan.org.tw/

Perth市中心的Swan river河畔,沿路都是綠地和美麗造景,有完善的人行道和自行車道的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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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Frementle外的小島Rottnest island,海面下高底起伏的礁石清晰可見,漸層的碧藍顏色帶著一抹白色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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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mentle的Fishing Harbor,有數間著名的Fish & Chips餐廳以及各式生猛海鮮,無論建築和內部裝潢風格都各具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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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當地八月是冬天的氣候,但草地如茵依舊,樹上全是盛開的花朵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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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aigup Wetland工作時,從停車點到工作地點還需步行十分鐘,沿路上是未經任何開發及規劃的濕地和枯木,蛙鳴鳥叫的寧靜,連水面都沒有一絲風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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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海灘景點之一Cottesloe Beach。那天的天空連一片雲都沒有,陽光肆無忌憚的撒落在海面和人們的肩頭上,而且每一個海灘都可以輕易的找到適合的綠地就坐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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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City of Cockburn的Coogee Beach種樹,除了綠化環境以外,樹根也有固沙的作用,以保護沙灘的生態。除了得在沙地中挖出夠深的坑洞之外,還需用三支木棍及塑膠套來保護樹苗,防範強風或其他草食性動物的覓食行動。工作之餘除了可欣賞美麗的印度洋美景,還有海浪沖刷沙灘的聲音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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